明日已死
eva印象,不幸的同人女的OOC发疯
一个黑色头发的男孩子,低着头,扶着栏杆。
就像所有他这个年纪的男孩一样,青春期让骨骼猝不及防地抽长,肌肉与脂肪姗姗来迟地跟上,他看起来好瘦,那书包又敦敦实实地拽着他肩膀。
书包的铭牌上写着他的名字。
碇真嗣。
真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我们现在还无从知晓。
他鼓鼓囊囊的口袋里蔓延出一条蜷曲的耳机线,橡胶裹着金属,沿着衬衫攀援,一直伸进耳朵里,像输液常见的点滴,和缓的女声注射进去,人的孤独就淌下来。
如果真嗣是个孤独的孩子,那他一定也是个聪敏的孩子。你看,主动戴上耳机是一种多么高明有效的社交手段,把不善言辞的笨拙粉饰成温和的回绝,省去了出于礼貌的问候。
这车厢里嘈杂的人声嗡嗡的哼了上来,他把音量调高再调高,最后捂住了耳朵。
“我想回家,我真的好想回家。”他对自己说。
回家以后可以做点什么呢,老师今天布置了功课,重新誊写上周的作文,作文题目是《梦想》
丽的作文被贴在了教室后的表彰墙上,红水笔划过的地方,丽这样写到:“爱人是一种天赋而非本能,被爱是一种概率而非必然。爱的本质是一种交换,完整的人不需要爱,有缺陷的人才需要爱来补完。我希望拥有爱人的能力和被爱的幸福,但需要爱的人很多,有能力支付爱的人太少。”
他的作文就没有那么出彩,堪堪只拿了乙等,老师在他的开头写了很长的评语,希望他能改掉。
他写:“人生是陶匠的旋盘,一经起模便长久旋转,随后却渐渐倦乏,停摆。”
他咬着笔头枯想,同桌笑着探过身子看他作文,柔软的白色短发蹭到他手臂上。
他捂住卷子不让他看,同桌就说交换看看总可以吧。
渚薰的字看着有点潦草,他写:“不自由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,我终有一天要走出地底洞穴,亲眼直视太阳。我要在尘世间寻找我的故乡。”
回家以后他捧着冷掉的米饭继续想,父亲去加班还没有回来,房间里安静的像从来没有人待过。
他一下子觉得这个写作主题不明不白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。
十几年前的教材到现在还在用着,当时的课本甜美地鼓励大家为更美好的明天奋斗,有梦想每个人都不再渺小。
黄金时代过去后,报纸里依然鼓吹着再创辉煌的口号,但每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那么萎顿又疲乏。没有价值的结构被优化,被需要就成了被爱的前提。
父亲的关爱是有条件的,他希望真嗣听从他的指令升学,就业,成为体面的医生或法官。
美里老师的偏爱也是有条件的,她希望真嗣能出色地完成每一次作业与考试,考入名校。
真嗣如果想成为被爱的真嗣,就先得成为值得被爱的真嗣,无论他到底做不做得到。
听从他人的指令永远比实现内心的渴求舒适得多。这样,失败的心理成本就可以转嫁到他人头上。
尽管有时候他也想,满足他人的期许就一定能确保自己被爱吗?
如果有另一个碇真嗣,比现在这个碇真嗣更好的完成了父亲,完成了美里老师的目标,此时此刻存在的碇真嗣还会被爱吗?
有没有一个平行空间,真嗣无可避免地被需要,可以毫无顾虑的被爱?
手机在书包里震动,是渚薰打来的
“你写完作业了吗,真嗣?”
“还没有”语气有点低落。
“我也还没开始动笔”渚薰的声音很好听,闷在听筒里也能感受到笑意,“和我说说你的思路吧”
“我不知道”他顿了顿,“我没有梦想”
“那愿望呢,真嗣有什么愿望吗?”渚薰又开始笑,“说出来的话,我说不定可以帮你实现哦。”
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。
“我想要对我没有企图的爱,我想要安全的爱。”
“但是真嗣没有爱上别人的能力呀,真嗣,你好自私。”渚薰还在笑。
“因为害怕被伤害就干脆躲得远远的,羡慕人群的温暖又畏惧人群的喧闹,久而久之就丧失了靠近他人的本领,真嗣,想要被爱,我们得从头开始。”
“每个人的人格从一出生就是一个整体,人生来就具有完整的精神,所以人不必致力于构建完整的人格。*内敛与外向,理智与感性并存在我们身上,在一生中,我们不断和自己抗争,小心调和着诸多矛盾的特质,然后有一天,我们和自己和解,从这一天起,我们就真正拾起了爱人与被爱的本领。”
“可是,这真的太难了,我一辈子也没法学会的。”他大概要哭了,“我不是故意要走到这里的,但我已经回不去人群了。”
“那我们就先从简单一点的开始吧。”
“真嗣,你试过长久地想念一个人吗?我们一天要想到不知多少人,父母,老师,同学,不相干的见过面的陌生人,但真正想一个人,记挂着他,希望和他接近,这少得很。我们一生对于最亲近的人的想念,加起来恐怕不到一刻钟,此外不过是念头在他身上瞥过,想到而已。”*
“我想我可以试试,我很少这样做。这看起来很奇怪。”
“哈哈,我就会经常想念真嗣呀,毕竟,你是很少数可以理解我的人了。孤独的人之间会有一种共鸣。”
“只要有一天,真嗣可以匀几秒时间来想我,我就会很开心了。”
“那么,已经很晚了,今天就先到这里吧,我们明天再见。”
“那个,渚薰”
“嗯?”
“谢谢你”
“是我要谢谢你哦,真嗣”
“我们明天再见”
“再见”
*荣格心理哲学
**出自《围城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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